[社园]糟糕透顶

★编剧是个宝才真的。
★小偷克利切x疯人院艾玛
★题目如本人也如这篇文章。
  
   
01
在那栋总是拥抱着阳光的挺气派的屋子里大概住着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同时也是克利切的梦中情人。他每周总能从那个不大的窗户前经过十来次,遥远地看她一眼。
  
女孩有多好看呢?她总是穿着让天使都自惭形秽的白衣服,长着一双西幻故事里的森林般的绿眼睛,你甚至可以看见表情淡漠的鹿群在她的眼里留下痕迹又离开,小雀斑点缀的恰到好处,像花朵上的露水。克利切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词汇,他的心里就装满了苦楚与酸涩,他配不上这么美好这么近似天使的女孩。
  
她有些时候就在屋子里发呆,他总以为她在深情地望着谁,蓦然脸上又滑过一个极其轻盈的微笑,他就想,天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从不为谁而快乐,她只为她自己。
  
她很多时候不在屋子里,克利切就能蹲在窗户下面胡思乱想很久,夏天的夜晚很温柔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露水的气息。他就想在某个舞会上艾玛会翩翩起舞,穿着好看的裙子,当然无论是什么衣裙配在那小天使身上也都会因她而黯然失色。她回来的途中也能路过蹲在她窗户附近的克利切,然后提起两边的唇角施舍他一个笑容。尽管她似乎从不参加聚会,也从不路过这里。
  
就像他们第一次遇见时那样疏离而温柔的笑,她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克利切与鹿群,可是又干净纯粹的像一面什么都没有的镜子。她的脸上点缀着露水般的雀斑,那纯白的衣服于她而言显然有些宽大,可是克利切看不见。
  
他那时已经...嗯...十八岁的小伙子啦,他也擅长说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恭维话,面对那样一个小姑娘银舌头就失去了力量,他低下头摸摸自己冻的发红的鼻尖,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小小姐,你愿意赏我一块面包吗。”
  
艾玛不明白他口中奇怪的称呼,这并不妨碍她把自己的早餐全部奉献出去,几块软乎乎的面包躺在白色的盘子上冒着热气。克利切摸到她冰凉的指尖,恰好抬头撞进她潮湿柔软的眼底。她微笑着看克利切狼吞虎咽,才十岁的孩子也因为自己被需要而感到快乐。
  
克利切一面抹干净自己的嘴,那种香甜的味道停留在嘴里很久很久。“我,我是克利切。”他说。小姑娘眨一眨眼,她一点也不擅长撒谎,她就想起才翻了没几页的童话故事书。故事里有个漂亮的小公主叫做艾玛-伍兹。
  
她总是很羡慕故事里的艾玛-伍兹,她眼里的世界总是五彩斑斓,至少这位公主亲吻过花朵上的朝露,还有好多好多的小精灵会叽叽喳喳围着她不停说话。于是她想,这里没有那么多花,只有闪着金属光泽一点也不可爱的大块头,如果那也算是精灵的话。
  
这个名字仿佛成了某种能使人幸福的咒语,她想,也许我就能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啦。所以她哆嗦着嘴唇最终说出谎言:“艾玛-伍兹,先生,我叫艾玛-伍兹。”她会忘记很多以前的故事,以前的名字或者是残留在脑海里微光闪烁的记忆。她只是一心想着也许以后就不会那么糟糕。
  
所以在告别前她冰凉的手缠上克利切的胳膊,她那双祖母绿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动人的光彩,反正不是什么晶莹的泪光。“克利切先生,您可以为我带一束花吗?”在被那个女人带走之前她一遍又一遍的恳求:“克利切先生,请为我带一束花。”
  
克利切避开了那栋房子走了好久,现在还是冬天,能冻死人的冬天,他想不出能给小姑娘带些什么。他想走进花店趁店主不注意拿走一束花,可是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店主忧郁地望着略显残败的花。“你要买什么花?”他有气无力地把自己埋进椅子里。
  
克利切摇摇头,飞快地跑回灰扑扑的孤儿院,这里也没有什么花,他的日子也是灰暗的。他戴上贝雷帽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干巴巴地叹了口气,催促着自己快点进入梦乡。一个小偷还在想什么遵守诺言吗,他的嘴角苦涩得宛如掺了最烈的酒。
  
那一整个冬天艾玛再也没有瞧见克利切,她也没有多失望,或者说没有什么时间去失望。小姑娘只在半梦半醒的迷糊之间麻木地念叨着他的名字,这个人长什么样、对她说过什么话她就全部忘记了。
  
“我真恨你,那位给我留下诺言的先生。”
 
02
第二年的春天一个最晚的夜里艾玛摸索着从床上翻下,她感觉眼前一片黑暗甚至看不清闪烁的金属光泽,她一边咕哝着它们可真讨厌,如果能彻底消失就好啦。她就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与不怎么明亮的星星,孤独在那一秒就开始弹唱摆弄它的声线,一种震耳欲聋的寂静淹没了她的心。
  
她还是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她想。她也能哭哭啼啼多愁善感一会儿,并且没有人会责怪她的,对不对?她就抱着自己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在心底歇斯底里尖叫,眼泪在她脸上像条虫子不断扭动。
  
可是偏生有人来打扰,窗台上无端盛开出一束娇艳的花朵,淡色的花瓣被不知名的旅客留下棕色印痕,露水在月光下也镀一层银色的清辉。克利切最终还是没能忘记小姑娘的诺言,他现在又无比后悔。
 
他只能找到这样苍白的一朵花,可是艾玛的脸上露出一个很虚弱的笑容,她低下头吻一吻那朵即将凋谢的花。那个人有一张很陌生的脸,怯怯地望她一眼,灵活的身影又消失在灰色建筑物留下的阴影里。
  
她想起快要看完的童话书,故事里的艾玛是个幸福的公主,现在的艾玛也是个幸福的姑娘,尽管没有王子没有小精灵,可是她还有一束花。也许这个名字就是个能使人幸福的咒语。
  
艾玛抱着衰残的花朵,眼窝里还有小姑娘没有流尽的眼泪,她一点也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等她好起来,当然,她也就不会再哭了。她的梦里也总还是那束花,那是她唯一的财产。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那位先生也总是光顾这里,她感到羞愧毕竟这里什么也没有。克利切好认真的摊开他的手。“伍兹小姐,你已经是个天使了。”艾玛总有些迷迷糊糊,她也挺喜欢这些甜言蜜语,她就把手伸出去。摸摸克利切长着小胡子的下巴,有细小疤痕的脸。
  
可是疼痛起来时她还是扭动着哭泣尖叫,她感觉天空都是黑糊糊的一片,所有的东西都寂静着,是呲啦呲啦的电流恐怖地顺着她的身体蔓延。总有好几个人齐齐把她摁住。“嘿,这小姑娘挣扎起来真是要命。”他们有不停地威胁着她,商量着加大电流什么之类的恶魔的诡计。
  
她脑子里就不停地回想克利切的脸,长着卷曲的小胡子的脸,笑起来时僵硬的嘴角。“先生,先生,我不可能是天使啦,我的翅膀被残忍的电流给撕烂啦。”可是面对克利切她还是什么都不抱怨,只是穿过窗户要求他给自己一个拥抱。
  
悄悄把眼泪抹在克利切的衣服上,留下几个搞笑的鬼脸。克利切隐约感觉到小姑娘抽动的肩,他不知道什么惹哭了这个小天使,只能把搂在她肩上的胳膊紧了紧,好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他的鼻尖全是艾玛发丝里的味道,温暖潮湿的发着汗水的味道。他想偷走这个小姑娘,这是这个糟糕的屋子里唯一的珍宝。可是他仅仅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把他顺手拿来的蝴蝶结歪歪扭扭别在艾玛的头上,还往她汗津津的手心里塞几块糖。
  
这个时候小姑娘就破涕为笑,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克利切有一个糟糕的职业。偷东西是不对的,先生。可是艾玛更愿意把他比作月亮派来的小精灵,哪有这么邋遢的精灵呢?她忍不住看着天花板一个劲地笑。艾玛,你也是个糟糕的人。
  
她吃药的时候就很快很快咽下那些白色的小圆粒药片,不等苦味蔓延就剥开一颗糖。她把糖纸压在克利切给她的小盒子里,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琼斯医生会很温柔地给艾玛讲那些半懂不懂的病名,艾玛就看着她皱起的好看的眉毛。
 
“这两种病加起来会是双倍糟糕吗,琼斯小姐?”可是她摇摇头使艾玛明白自己的幼稚。“不,丽莎,两种糟糕的病叠加在一起只能是糟糕透顶。”
  
那么两个糟糕的人呢?艾玛还想问问她却欲言又止,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又是一个令人忍不住皱眉的糟糕透顶。
 
03
克利切没能偷走艾玛,他却偷走了艾玛的大多数夜晚。小姑娘从自己的房间爬到另一个世界,克利切手里会拿一朵从别人家庭院里剪下来的玫瑰花,两个人并排坐着坐在落了灰尘的长椅上,克利切就给艾玛读那本她怎么也看不完的书。
 
艾玛拍拍自己的脑门却垂下眼帘,她尽量表现的开心一些,忘却所有发苦的药物,忘却所有流入又输出的电流。那些东西使她的所有回忆皆苦,又昏昏沉沉着忘却所有她所爱的事物。
  
艾玛就总是笑着说:“克利切先生,我是你的天使,我就是。”克利切也会点点头给她讲完小公主艾玛伍兹的故事。艾玛就总是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对克利切说:“克利切先生,我和她一样。”
 
克利切会抱着蜷缩在长椅上的艾玛,轻声哼唱着他不熟悉的调子伴她入眠,这种情景总让他想起第一次给艾玛讲故事。他也总能把一个故事讲得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小姑娘的笑声恰好弥散在他干巴巴的最后一点讲述里。“讲下去吧,克利切先生。”她就像最普通的孩子那样向他撒娇。
   
“Umm...please sing me to sleep.”她最后说。
  
为什么不回去睡觉,你这调皮的捣蛋鬼?他真想问。可是艾玛摇摇头把柔软的发丝全部埋在他的胸前。“你不会明白,克利切先生,这是自由的味道。”你不自由吗,我的小姑娘?可是克利切又从来不敢问。
     
他害怕艾玛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就砸碎了他的美好梦境,他倒情愿艾玛是真正的天使使他不可触及,也不要小姑娘崩溃边缘的泪水。别哭,因为我总学不会安慰,要不要我给你讲完这个故事,然后带你去看公园里的摩天轮?
 
月亮河公园他们去过好几遍,可是克利切只能推着艾玛坐在吱吱呀呀没有打过油的破秋千上荡来荡去浏览上千个孩子的梦。十一岁的艾玛会在最高点欢呼,他们不怕有谁经过这里,十一二点除了灰姑娘也是属于这两个糟糕的人梦。十五岁的艾玛会在下来时亲亲克利切的脸颊。
  
夏天的夜里就有无数浪漫能讲给过路人听,听上一遍又一遍也不会觉得太腻歪。艾玛在最黑暗的时刻爬回自己洁白的屋子里,接下来就是黎明破晓的时刻,两个人可以从从容容地道别。
  
艾玛就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慵懒地打个呵欠,她就微笑着好像刚刚参加完一个浪漫的晚会。“克利切先生,我觉得我真像个灰姑娘。真浪漫啊。”克利切会在心底嘀咕着:傻姑娘。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艾玛招招手,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寻找今天的收入来源,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夜晚的日子。
 
他是个顶糟糕的人物,是在月光下才出现的精灵或者王子。
 
十八岁的艾玛再也穿不过那扇窗户,于是她就时不时去亲吻克利切的脸,她握着空气里看不见的酒杯,她就会对克利切说:“这医院该把我赶出去啦。”两个糟糕的人就要一块开始糟糕的生活。
 
克利切就一一许诺,等她出了院就去拿着黏糊糊还带点甜味的奶油冰淇淋经过所有的橱窗,两个人要一起去月亮河公园把所有刺激惊吓的设施都玩一遍。艾玛一定会心疼狮子毛绒绒的一圈毛要穿过火焰,一定会在过山车上尖叫着用汗津津的手悄悄抓住克利切的手。
 
克利切答应着还好无奈的笑。“你这是要挖空克利切的小金库,是吗,艾玛?”
 
可是艾玛的计划还有好大一部分,她还要和克利切一起讲那个他们已经熟知的故事给孩子们听,一起轻哼小夜曲叫调皮鬼们睡觉。克利切还要给她一个甜蜜的晚安吻,那时她一定要耍赖皮,不够,我还要!
 
她说:“真是糟糕透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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