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园]高糖高甜产物

现代pa
艾玛第一人称
再虐的梗我也能产糖。
  
   
01
我确信我已经醒来,从那空白一片的梦里。我没有可以回忆的东西,梦里白茫茫如一汪死海。天花板上还有模糊的阴影与光交织,像打翻了的墨水一样弥漫散开。有些狭小的房间,我的东西拥挤成一片。
   
    
银色的亮光在眼底炸开,烦躁的时候只好轻轻摩挲圈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简单的一个银色的小圈圈,有几次我将它放在垃圾桶里不再念想。过去的或丢失了的或模糊了的记忆又开始发酵,我想这一定是个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瞧,最后他也抛弃我了,我就什么也没也没有了。除了半旧不新的戒指、光怪陆离的梦境、疲乏的躯体,我就一无所有。戒指的内壁上刻着小小的英文缩写,见鬼的K.P先生。
  
    
现在我在这里不依靠任何人,不与任何人交流,孤独的在这个城市里游走。没有谁愿意与一个记忆力衰退的连老年人都不如的失忆症患者说话,我去花店工作,拼命用劳动挤压我的生活,这样就没空去胡猜瞎想。夜晚我就想尽办法做梦,就算它是单一的空白。
     
   
我把被子踢到地下,让大开的窗户放进清晨的凉意,然后躺在床上打哆嗦。说到记性差,也许我这个月还没有交房租,房东是个阴沉的男人,他从不与我主动说话。我踩着被子的尸体把头探出门外。
   
   
“房东先生,真抱歉我这个月是不是又忘交房租啦?”他闷头把面包撕得千疮百孔,然后迟疑着转过头来,真奇怪,他看起来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尤其是面对我的时候。
    
    
“啊,不,不你已经,很早以前就...”我大概听懂他在说些什么,然后微笑着关上门。也许是因为我主动搭话的原因,他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沉了,甚至脸上还绷着不明显的笑意。“再,再见,我是说,路上小心。”
   
   
我差一点被门槛绊倒,房东愿意和我搭话已经是很难得了,现在他在那里微笑。走到路上我才发现有何不妥,还好这里还能看见房东先生的窗户,他就站在那里正看着我。我向他挥挥手,他慌慌张张的拉上了窗帘。倒像是欲盖弥彰。
   
   
花店的店长是个笨拙的男人,他的年龄足以做我的父亲,他的花店装修得恰到好处击中我不知那根心弦。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许愿着能开一家花店。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他让我成为店员,只是说:“我很喜欢这家花店,我小时候就梦想着能开一家花店了。”
   
   
他当时惊讶得连眼睛都瞪的发红,虽然他体积庞大但还是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然后点点头拿起茶杯却发现手在不停的颤抖,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嗯,我女儿也是。”
    
    
我在这里给这个笨拙的店长帮忙,看起来我才像是一个年轻的店长。我把花一盆盆搬到架子上,提着水壶看测流下来的水珠啪嗒打碎在我的脚尖处,然后连我的鞋也一同打湿。他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望着我,仿佛我们之间隔了许多被尘封的回忆。
     
     
“您不想您的女儿吗?”从他的简短描述里我大概知道他有一个女儿,有着和我一样的绿眼睛、棕头发、小雀斑、花店梦。也许她在外面享受着自由自在。
   
    
他说,“她一直在我身边。”陈旧的泛黄了的老照片,一家人望着镜头几乎要溢出的甜蜜。小女孩有些傻乎乎地笑着,一眼望进人心底。难怪他说她一直在他身边。
    
     
02
我想今天晚上一定会有梦,因为我的直觉总是准的令人害怕。
    
   
梦里的场景有些高度扭曲,失真得离谱。总是阴暗的颜色或黑或绿,也许是因为我总是将它们遗忘在某处,然后任凭它们腐烂到发臭。所有的碎片都叫嚣着不满,它们扯着尖利的嗓音在我耳边嘶吼,甚至最后越来越有规律和节奏。
     
     
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摸摸我的头然后大笑着递给我甜而冰凉的冰激凌,另一个魁梧的身影很生气地挤开了他,一边高喊着去去去别整天诱拐我女儿,我不同意。他一点都不怕地拉起我向前冲啊,和我一起咯咯咯地大笑着把声音都抖落在地,然后把它们摔了个稀巴烂。
    
    
我站在梦境里一点都不害怕,我努力向前跑着想要看清他的脸。“你是谁啊,是谁?”他笑着一溜烟跑的没了影,棕色的帽子皱皱巴巴捏在我手里。
      
     
泪珠子突然决了堤哗啦啦地向下掉,年幼的我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蹲在小巷子里的路灯的阴影里。“我再也不要不要理你了!”然后抽抽搭搭地生着气跑回家里。看见他的半边脸浸泡在血液里,像戏剧一样夸张的表现手法。
     
     
我吓得再没敢大声哭泣,害怕的连手都撒开了他温暖的掌心。“真的,我告诉你,一点都不疼。”狗屁现在的我才不会信,明明你连个手指头破了一丁点都要来个大喘气,然后耍着赖皮还要我吹一口气,最后软磨硬泡出来一个不甘愿的亲吻。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跟我说,走,我们去看花田。我想这是最为绚丽的一个梦境,花朵缤纷的让彩虹都怀疑,所有的蜜蜂与蝴蝶都飞过来亲吻我的衣袖。还有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来的一大群鸽子环绕我们舞蹈,从魔术棒里开出来的玫瑰悄悄藏进他的手里。
     
     
我在花田里伸手扑向他,他有些傻傻呆呆地举着一朵玫瑰,我听见一声小的不能再小的“我爱你”。梦里的我笑的没心没肺,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大大的“吧唧”亲了一下,他僵硬得像冰窟里冻出来的天然雕像,然后还有些失落的小小叹气。
     
      
可是你还指望我亲哪里?你这个不坦诚的大笨蛋我可要讨厌你了!
     
     
我在梦里穿着白裙子,可是没有穿日常的园丁装。他告诉我我站在花田里好像下凡的小花仙,我却要淘气把花朵全部洒在他的身边,我说现在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我在梦里拼命的笑,连眼泪也在笑容中落下。我越来越明白这只能是一个梦,因为在现实的世界里那位先生只能把名字刻在戒指的内壁里。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位K.P先生。我宁愿自己永远睡在这个梦里。
     
      
最终我是笑着醒来的,真是讨厌至极。我最终把这个梦写进日记里。
     
     
几天后我又开始做梦,梦境的色调越来越阴郁最终索性变成粘稠的黑色。我梦见我变成了年幼时留下的泪水,一直沉沉坠落,然后停留在深渊里。还是他,这次瘦了好多也好憔悴。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什么啊,是很过分的玩笑嘛,我从不这样做!我有些生气的大声反驳着他。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对不起我一定会改掉的,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觉得他都快崩溃了,我才没有讨厌你,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要哪样?
           
“求你,不要忘记我,你这小混蛋...”我沉默着站在那里,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时间梦里好安静好安静,我差一点就哭出来了。我怀念原来一片空白的梦境,总好过现在寂静的撕心裂肺。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在那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时,我的眼底晃碎一片金黄,炸开成绚烂的风景。汗水与泪水糅合在一起,天已经亮了。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努力的憋住眼泪。指尖紧扣手心,就算渗出血来我也毫不在意。
    
   
房门被轻轻推开,房东先生显然被我的眼泪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面想要安慰我却又手足无措,他替我拉开沉重的窗帘让阳光透进来。我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哭,怎么看都有些傻气。
    
    
可是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又一次被唤醒,你看他,多么像梦里的克利切先生。我总算想起来了。
那个人就叫克利切。
     
     
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这可恶的失忆症。
     
    
03
我总算是想起来要去医院。那里面有一个医生对我很好,她是叫茉莉还是叫爱丽来着。她的微笑温柔又亲切像放在窗台上的那一束向日葵。
     
     
我站在街边停下脚步,看见魔术师从他那神秘的不知有多少机关的帽子里飞出一只只鸽子,它们环绕着飞翔努力变成天使,然后城市也就此变成天堂。驻足的人越来越多,我却瞧见他正望着我笑呀。
    
     
表演结束后他熟练地从魔术棒里变出玫瑰,我想我一定是病得越来越严重了,连梦中的事物都开始变成幻觉在眼前显现。我甩甩头努力想把他从头脑里甩出去,可他仍然站在那里。
   
    
“我想,您更需要这个。”他摘下两片鲜红的花瓣,轻轻抖擞几下将他们变成了透明的纽扣。一颗蓝的,一颗黄的。透亮透亮地躺在我手心里。像一双眼睛。
    
    
漂亮的医生坐在我眼前听我叙述梦境。“你愿不愿意相信也许这些,都是真的或者都是你的记忆?”她摊开手掌。
“可是你说过,失忆症患者最容易虚构记忆。”或许是我虚构了我与那位先生有过这么一段时光,是我过于懦怯然后放弃了他。可谁知道我们也许没有一丝感情,不然也不会这样,他将我抛弃于此或者任凭我自由自在。
    
    
医生愣在那里露出苦笑。“是啊,也许是吧,谁知道呢。”她脸上有深深的怜悯,“但是你要知道,爱你的人从未放弃过。”我不知道她在怜悯哪个人,我的家人、我的那位先生、亦或是兼有?
   
    
房东先生站在门口等我回来,他像是算准了我无处可去,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我想你大概无事可做,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去参加聚会吗?”他脸上的阴郁少了大半,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动人。
    
    
我当然不能拒绝,说不定我拒绝了他就会涨房租,这种一点都不划算的事情我才不干。他的无名指上有光亮闪烁,简洁至极的戒圈与我的戒指恰好配套。他拿出来的时候用很干净的手帕反复地擦来擦去,滑进自己的手上时还带着婚礼上的庄严仪式感。
     
    
他口中所谓的聚会并不正式,把头发染成湖绿色的哈雷车手,她笑着向我使劲挥手,扯了扯一旁皮肤晒得偏棕色的前锋,有些激动的比比划划。医生靠在不算太干净的酒吧柜台上向我优雅地比了比手,向着侧畔的烈酒师耳语了几句。被我误以为是幻觉的魔术师依旧不忘他的老本行,把一朵玫瑰扯得不成样子,吹出来时却有彩带飞舞。甚至还有我亲爱的店长,他看着我身旁的房东先生,看起来有些杀气腾腾,这两位想必是有什么过节。
    
    
我发现我开始把他叫做克利切。
好吧克利切就克利切,只要私下里悄悄叫就没事了。
     
     
琥珀色的液体在略微暗淡的灯光下流转着暗光,让我想起墨西哥沙漠里的玫瑰,带刺而有浓烈的气息,野性十足。魔术师总想给我灌酒,被我身前绅士附体的克利切挡了下来。
    
    
“瑟维,你这个老混蛋。”他举起拳头向嬉笑着的调皮魔术师捶去,对方的魔术棒里喷出一阵烟雾弄得他头发粉白一片。胡子组大叔中的库特笑得毫不给面子。
    
    
店长悄悄挪出脚尖,把正在逃命的魔术师绊了个正着,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然后迎来克利切的愤愤一脚。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间滑下,火焰生起在酒水滑过的地方肆意烧灼,那些暗光仿佛一跃而起,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绕来绕去想要使我晕迷。
    
    
我还是没能逃过他们递上来的酒,只几杯就使我不再清醒,原来这就是醉了的感觉,好像我的梦境里。暗色的灯光似是忽闪忽灭,我感觉周遭开始变得寂静。其实根本没有,他们还在那里叫嚣,只是克利切坐在沙发上陪我休息。
    
    
“喂,我想回家啦。”我的眼里有好几个他在晃晃悠悠,他把我抱在怀里大步走出去。身后的人喊着什么抱得美人归,我只知道他身上有那种干净的气息。不是我讨厌的烟草味。
    
   
“他们会使克利切丧命的。”那个人大声咳嗽着熄灭了烟,火星儿连同烟灰一起飞上去,飘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艾玛也讨厌这个味道是不是?”我又记起来,我叫艾玛。
    
    
我又开始做梦,做好多好多梦,都是很甜蜜的梦境,连空气都感觉像有马卡龙、奶茶与布丁的气息。每个梦里,都有我最喜欢的克利切先生。
   
    
梦里的克利切还认认真真的给我带上银色的戒指,他说这样就能永不分离。可是他也许想不到我还有可能将他忘记。“我爱你,我欠你好多句我爱你。”他说。我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有水杯冰凉的触感碰在我嘴唇上,我一下子惊醒。“喝水,醉了以后很难受的。”我小口小口啜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就是克利切,讨厌鬼克利切。“说的跟你醉过一样。”我漫不经心的放下水杯。
   
   
他弯下身来凑近我的脸,一双异色瞳很认真的看着我,我又有些后悔这样说。因为我还醉着,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在他凑得足够近的时候闭侧过了头,赌气再也不看他。
    
    
他捧着我的脸笑得痞里痞气,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你懂个屁。”我稍稍用力勾住他的脖子狠狠撞在他嘴上,准确来说就是撞。他捂着嘴唇还是在那里傻乎乎的笑。
    
     
我看着那只黄色的义眼就想起透亮透亮的纽扣。他嗓音哑然着:“这只眼睛...”真以为我是无知的小孩了。“我知道,是因为救了一个孩子。”好像回答了一个难题,带着小孩般的骄傲得意。
    
    
“我还知道你是克利切。”
“对不起,我欠你好多句对不起。”
“还有,我也爱你。”
    
   
克利切这个坏蛋像疯了一样把我吻得上不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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