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园]鲸落

★画师克利切x船匠艾玛,比较有毒的一对cp
★他们应该算是逐梦组(?),渴望打造出珊瑚船的艾玛x努力画画的克利切
★ooc请注意
   
    
01
不是每个画家都像他一样沉迷于海洋,礁石边碎成千堆雪的浪花拍打着他的灵感,他喜欢看夕阳洒下的红晕迷醉着凝望它的海洋,海鸥展开的翅翼是明暗分割线把天也分成两色。海水爬上沙滩渗透进每一点缝隙,只在不经意间像寄居蟹般探出壳来轻挠过路人的脚心。
    
   
他的颜料在箱里有些发潮,他甚至怀疑是否能凭空长出鲜红色水灵灵的海藻,颜料涂抹在画布上差一点就流淌下来,画里的海水几乎汹涌而出。泡沫击打出别样的韵律美,咸腥的海风灌进肺里一路会开出白色的晶体,海风吹久了脸上会凝结盐粒。
这话一点也不假。
    
 
海边的镇子安静不语,随着渔船的轻摆哼唱一首摇篮曲,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只有那破败肮脏的酒馆。至少在克利切看来是这样。
   
   
租借乐器的年轻人还不熟悉镇上的货币,他把今天的收入分成两摞,把低却价值高的那一摞推向店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沉默不语,毕竟谁也不想尝尝那几个宛如高塔的壮汉的结结实实一顿暴打。镇上的生活简单又缺少新意,无非是勾心斗角着怎么从对方手里讨点好处。克利切这样沉默寡言几乎足不出户的人就成了一届怪物。可谁也很难从他手里讨到一点好处。看起来不安世事的清冷画家其实脑子里有许多圆滑的念头,只坚定的摇摇头,态度又好得令人无话可说。
    
   
阴郁的画家只有在作画时眼神清朗,眼睛里面像盛满一汪湖水,干净又清明。其余的时候他点一支烟,看黯淡的海洋卷起漩涡又被一一打散,海水扔上来的贝壳在太阳下闪烁亮光。烟灰来不及聚集下落就被风卷走,他一直等到火星点在指根处才掐灭了烟。他在等。
   
   
镇上唯一的乐趣就是谈谈偶然驻足的几个海盗,他们谈被称作海怪的船长是怎样的金光闪闪,谈那个巫医是怎样的优雅温柔(尽管只是表面功夫),当然他们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这些描述仅仅来自那个脾气古怪的船匠,她偶尔在岛上停歇等待灵感。没人听说过造船还需要灵感,也没人明白她的梦想。
   
  
只是这个名字出现在克利切耳畔的次数越来越多。
   
 
那个晚上他罕见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如墨汁一样深黑的海水,他梦里有一座小岛远远漂浮,他梦见在海的尽头有船支行驶,神话里的忒修斯之船出现在他梦里,或者只是一个遥远的遐想。一个对远方的遐想。
    
   
在第三个应有梦的夜晚里他失眠了,漫步在浓缩成一锅毒药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他顺着灯光走到正热闹的酒馆里。吱吱呀呀作响的破木门,深深散发着内里无法掩盖的腐朽肮脏的气息。黑色的污垢深陷下去,轻轻摸过都是一层油腻。他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飘摇在蜡烛顶端的火光照不清人影,在每人的面颊上投下橘红色光影,他们像怪物一样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又急切地灌下一大口足以抚慰人心的朗姆酒。他知道这些酒酒味又干且香味不浓,比起Sliver Rum(银朗姆)都差了一截,不过是勾兑了水的下等货,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他可怜又讥讽这些人。
   
  
可是就算蠢货扎堆坐,艾玛的光辉也难以掩盖。酒馆的主人前倾着上身不住地打听着进来的状况,在克利切看来不过是可怜鬼的求爱方式,酒馆主丝毫不掩饰对艾玛的中意,那张恶心的嘴脸真是叫人厌烦,克利切这样想着。
   
  
艾玛坐在那张不知道有多少人坐过的椅子上,她的膝盖轻抵着柜台,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绿色的湖光里映照出眼前人的丑态。她放下手里旋转了无数次的杯子,看液体在棕色的被子里流转出琥珀色的光泽,让她猜一猜,里面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药物?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今天只是来坐一坐,您要知道,大风大浪之后人们总是想寻求一下安逸。”她看眼前的人脸上迅速扭曲,几乎是有些快意的迈着步子差一点跳起狐步舞,如果她会跳舞。她坐在最角落的椅子里伸懒腰,明媚的绿眼眸转过波光,好像贵妇的天鹅绒上懒洋洋的猫。看清楚其冰冷的实质又像是深海里的庞大怪物,克利切想到了鲸。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比刚刚那个恶心的酒馆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姑娘直到她回头,他倚靠在离她不算太远的墙壁上,强装镇定与她对视个十秒钟,她仅仅是举杯示意然后漠不关心的转过头。也许仅仅是对方的无意之举,丝毫没有被放在心上的片段。
  
   
艾玛记得她见过这人,他戴着帽子那根白色的羽毛在海风里被吹得拉出一条直线,显得滑稽又可笑。那个人笔下的海水也汹涌进人眼底,拍打着心扉让她想起海上扬帆的自由。她想也许只有画家的笔才能定格住狂躁的大海。
   
 
“你画的真好看。”在克利切收回最后一笔后听到背后的声音,“但这不是真正的海,你真应该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海。”微抿的嘴唇遗憾又可惜,她努力描绘着她接触的海。海水是有灵性的,无论多少词汇堆砌都显得贫乏无味,它厚重的形象无法用单薄苍白的修饰来形容。
   
   
艾玛意识到自己糟糕的叙述,她摇摇头暗自生气,把靴子跺在礁石上敲出沉闷的回响。“你知道的吧,那样子的大海,你能画出来吗?”克利切有些好笑的看着略微任性的少女,她脸上泛起的红晕比那只懒洋洋的海星有趣的多。
  
   
他只能诚实的摇摇头,看希望在绿潮里翻出耀眼的泡泡又飞快地破灭。艾玛眯起眼睛像猎人那样精明又利落,她远远望着海。任凭海水点撒在她的裤腿上勾勒出小腿的弧度,每一根发丝别在耳旁,晕着柔柔的光。“我们要去远方,很远很远没有尽头的远方,那里会有人们从未见过的景象。”她说的时候眼里流露着向往,讲述着无论谁都应该期待远方,“那些地方太美丽所以凶险,船总是来不及躲避就被漩涡吞噬,我想做出能够到达那里的船,永远也不会消失在洋流里的船。他们都说我是痴心妄想......”她的声音弥散在海风呜咽里,露出孩童般的稚嫩与迷茫,克利切想到鲸,那种形体庞大却又天真和善的动物。
   
  
艾玛的回忆被灌进来的冷风堪堪打断,靠在墙边的画家在众人一片怒骂声里离开。她的靴子在木质地板上哒哒作响,走出门后她并作几步追上画家。
     
    
“先生,先生,您还记得我吗?”但愿自己在他的生命里不算一个太无趣的存在吧。
克利切迟疑着转过身,像黑白老电影被胶卷模糊过后的效果,他几乎不可见的点点头。“当、当然,没有谁会忘记您,伍兹小姐。”
    
   
他们像熟识以久的老朋友那样露出微笑。
   
   
02
艾玛从未来到过任何一位男性的房间,她父亲的房间也很少向她开放,她也能想到无非是乱成一团的,那位伟大的船长很难做到房间整洁。她不会给其他人机会,他们从来不怀好意。她可以在第一时间打倒这个画家,赌上海盗的荣誉。
    
    
克利切的房间只比其他人干净一点点,要知道你很难把那么多或新或旧的颜料清理干净。半成品与成品堆在一起,尚算新的笔触看得出这个画家的勤奋,他的画架上放的作品只留有淡淡的轮廓,修改的痕迹凌乱起来,他不满意这个作品。
   
   
但可以看得出是船的轮廓。克利切擅长画海也乐于画海,但他极少画船,船的轮廓总是虚无一片,他不了解船。但艾玛不一样,或者说恰恰相反。她跷着腿倒在沙发上兴意盎然,她闭上眼脑海里却驶过无数船,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灵感。但她会成功的,一定会的。她有这个自信,因为她是最了解船的强大的海盗,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得到。
   
   
克利切想起他心仪的女孩似乎不是个小淑女,不会把微笑藏在扇子下眉目传情,艾玛只会站在船头笑得张扬,“冲呀!”她会迎着海风肆无忌惮地高喊。她也不会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扮乖巧,艾玛只会一只脚踏在桌子上拿朗姆酒与男人们相撞,她会抽出海盗短剑英气逼人。克利切不需要一个好名声,不需要一个淑女。他需要他心悦的人。
   
  
“伍兹小姐,不知我能否有幸请您停留一段时间?”他很清楚她是最轻逸的云彩须逐风而行,而他只需要很短一段时间。
  
    
“我的荣幸。”她学着贵族小姐矜持的微笑,脸上似乎停留着嘲弄,可是一段时间又有什么用呢,您这笨蛋先生,别妄想着留下一个追逐海浪的海盗,克利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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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切放下一只渔船,以并不利索的身手任凭海水把他带向远方,他不能总是看着远方的浮岛打消时间,他还要去看看那艘永不沉没的船。他看见更为壮阔的景象,有马尾藻密布留下点点空隙,有鱼群环绕划过一道道晶莹的曲线。海水会聚成漩涡吸引往来的一切,把它们撞击得粉碎,沉眠于深海里面,然后静默个几百年来,只剩下朽木和枯骨悲哀。渔船不受丝毫影响缓慢前进,提醒着他他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参与这一切。
   
   
他从小渔船里跳下浸没于海水,他感觉到自己的发丝也如海藻般柔软,海水的柔软与冰冷并不矛盾,他张开嘴就看见一串气泡飞快浮上海面。幽绿如北极光映照在这海水里,他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与一只鲸遥遥凝视。鲸的眼神在海水里也没有柔软半分,冰凉冷漠把他心也凝结。
   
   
那是一只只有梦里才能想出来的鲸,灰色的鲸身生出白色的线条,构成的古老的几何图形令人想起教堂里的彩画玻璃,又像是海底的沉默村落。一串串气泡从他嘴边溜出,黑色的海水里,闪着光的,静默着的,无法触碰的。
   
    
他还看见那艘船,珊瑚与海藻交织的神奇造物,他想把这个作为礼物留给她。他根本不知道,也许不会有这样的船。海洋狂躁地反复拍打,那船有着神奇的魔力,不会沉没,继而与海洋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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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是他沉默的美德,被反复擦了又擦的草稿开始显形。珊瑚与海藻的质感交融为一体,既柔软又坚硬。是无意作古的船,可是破烂不堪的船帆似乎只能再做死亡水手的裹尸布。
  
  
艾玛把她的靴子一次又一次在门口踩得噔噔响,她有时从窗子里跳进来,以经典的帅气方式着地,克利切看见的只是帽子从头上滑落遮盖住了脸,就好比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物,处处透着违和感。她把他一瓶又一瓶凝固的颜料当皮球踢来踢去,在它们粉碎之后漫不经心的放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其实克利切都知道。
   
   
她随手摘下的路边的野栀子被随手插在盛着水的玻璃瓶里,她敲击木门的旋律也越来越急切,有些时候她就在门外转一圈,透过窗户看克利切作画。因为她在第三十次想要看看纸上的内容时被克利切赶了出去。“克利切先生呀,我没有多少时间啦,好了吗?”
   
   
“快好了,快好了。”每次都是这个答复,艾玛都想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其实这只是克利切的小小私心,他的珊瑚船已经成型,龙骨、船灯连冲角上的花纹都已经盛开,它们只等着在合适的时间来到海里。现在还不能,她还不能离开。
   
   
在完成那幅画的第五个夜里他打开那扇窗,他知道再过半个小时艾玛会过来探头探脑,然后她也许会跳进来带上那幅画扬帆远航,漂到那个他永远也抵达不了的远方,她会唱起古老的歌调来庆祝自由的空气。再见,再见,即使我们永不相见,你应该去拥抱你的幸福艾玛-伍兹,鲸鱼不能停留在一个浅湾里,我把你的自由还给你。
   
    
他躺在床上脸朝墙壁,他听见轻轻落地的声音。好了快走吧你,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艾玛,你说说除了我谁会记得你的头发是紫罗兰色还是藕荷色,谁会在乎你抽出短刀的手是否颤抖,谁会知道你无聊的时候会把我的颜料当球踢,谁知道你脸上的雀斑其实都是星星,还有谁会在梦里爱上你,谁会像我这样大度地放走你。可是你为什么还不走,成心等着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求你留下来,成心让这一屋子的灰尘和颜料看我笑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克利切忍不住胡思乱想在心里唉声叹气,湿热的气息扑在他脸颊上烙下柔软的印记,他感觉海风的气息扑卷过来又忍不住退离。“谢谢你,克利切先生,谢谢你,只有你......”他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消散,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没有向他道别。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漆黑夜里,他听见他心爱的姑娘对他说“我爱你。”
   
   
在半梦半醒间,他看见那鲸鱼无限温柔的凝望着自己,差一点点把他溺死在那一片绿色湖水里。他看见自己哭,那是一滴明亮的泪水,涌上他蓝色的眼珠。
   
   
03(配角第一人称)
我是约翰,一个普通的送奶人。就算再奇葩的客户见多了也变得乏味,有趣的是我有一个不算无聊的邻居,那个阴郁的大叔。到现在我仍然记得第一次与他相遇,至少我从未见过哪个人会第一次见面就把我称作“没良心的混蛋”,我不认识他,甚至说从未见过。
   
   
他大约愣了十秒后才低下头,他说我的眼睛让他想起了故人,回家后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绿眼睛,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绿色的眼睛不算太稀有,他总不能一个一个指认,除非他想那个人想到发疯。
   
   
我猜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并且这个故事不会普通,他眯起的眼睛里似有海水涌动,也许他从海边来,也许他的故事在水边开始也从水边结束,也许他还有着更加光怪陆离的梦。可是他从未向我透露一丝半点,也许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总算,总算要摆脱那个梦。”他低下头深呼吸几次脸上展现出愉悦的笑容,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抚摸着紫罗兰,“喂,兔崽子,你说这是紫罗兰色还是藕荷色?”我一面想着这人是不是发了疯一面擦拭着手里的瓶子,我没有理他。
   
  
他沉默了半晌推开门,我感觉到那个房子透露出来的悲伤与暗沉,他关门时只有空洞的咔哒一声,我却总感觉他似乎再也不会出来。直到第三天我的预言成真,去拜访他的人发现他倒在地上失去温度。我才知道有些神经质的大叔是个画家,还是个特别有名的画家。
   
   
他的房子在那一刻起变成了伟大的象征,人来人往看他留下的作品,那是我第一次踏进他的房子,吸引我的是摆在最中间的画,标记的时间是三天以前。我想也许那句话就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我不懂得什么用抽象的手法描绘海底的村落,这些图案又疑似教堂里祷告时的彩画玻璃,过往的大师们说只有这个画家才能画出这样的绿色,还是一如既往不变的风格,只是这次又格外不同。我只看见如同北极光的绿色,破碎在海的漩涡里边,我从没见过极夜星光,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像这样,它们才不会让我有想要哭的冲动,才不会让我当着众人哭得稀里哗啦。我从没见过那样温柔的颜色,比母亲安抚的小夜曲更加轻柔,让我想到一个湿漉漉的吻。我从没想到过,一个颜色也可以代替爱。可是又痛苦,让人想起痛失所爱,让人想起擦肩而过,让人想起一醉方休。是你吗,我的邻居,可是又不是,那是两个人的痛苦。
   
   
我看见他所有的作品都描述着海,我在所有画作里从没见过的海,那样让人丢失了心魂的海。我像他一样坐在台阶上抚摸紫罗兰,喃喃自问:“这是紫罗兰色还是藕荷色?”苦涩蔓延了四肢百骸。
   
  
后来我去了最近的一个临近海的镇子,镇上的生活乏味又无趣,我总坐在酒吧的吧台旁听从海里游回来的水手说,他们说优雅温柔的巫医,也说神色冰冷的神枪手。他们还问我:“喂,兔崽子,你听说没听说过珊瑚做的船?”他们说那船就想从画里出来的有着特殊魔力的船,海水无法动摇就像是与海融为一体。龙骨、船灯上的花纹宛如鲜花盛开,骄傲的船匠站在冲角上发令施号。他们说那船匠眼眸如星光璀璨,海风吹过也勾勒出动人曲线。
   
    
我把掺了水的朗姆酒连带着杯子重重拍在柜台,没由来的想起画家的画和画家的紫罗兰。他们把我拖到沙滩上吹海风,我只来得及说出:“都是自以为是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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